傳媒業的發展與人類生活和社會進步息息相關,對傳媒業的探討和展望向來是業界和學界的熱點話題。然而,這種探討往往是站在傳媒的圈子里,以傳媒人的眼光進行分析和判斷,還不夠豐富和全面。跳出傳媒看傳媒,將會為我們提供一種更加獨特的傳媒解讀。從本期起,我們開辟《第三只眼看傳媒》專欄,從經濟學的視角來閱讀傳媒現象。——編者
在建設創新型國家的浪潮中,創新激活傳媒已成為業內的共識。無論是對傳統媒體形式的突破,還是對傳統媒體經營思路的革新,各種創新活動層出不窮,儼然一幅七十二變的美麗景象。早在148年前,卡爾·馬克思就已經斷言創新已成為商業的一個分支;恰
好于馬克思逝世那年出生的約瑟夫·熊彼特,則不僅使創新成為一門影響越來越深遠的科學理論,而且還提出了“創新才是現代經濟發展真正動力”的著名論斷。而自18世紀英國工業革命以來人類社會的歷史,更是無數次證明了創新對于個人、企業、產業、國家乃至整個文明世界之不可替代,同時也是毋庸置疑的重要性。正因為如此,世上從來就充滿了創新的積極鼓吹者。創新的潮流一開,也幾乎就是無可逆轉的。君不見當年網絡經濟甚囂塵上的時候,全世界人民無不以此為榮,甚至連小布什也以其家族成員姓氏中有三個W而四處炫耀。至于當代中國的傳媒創新運動,無論是報業市場的多變競爭,還是網絡對傳統媒體市場的全面侵蝕,或是數字電視的開始普及,則憑著傳媒業自身的天時地利人和,早早被冠之以革命的名義,就差與造紙術、印刷術的發明相提并論了。結果不難想象,在我們這個已經習慣于慎言革命的年代,傳媒創新經過傳媒的廣為傳播,似乎也就很有希望成為建設創新型國家的先鋒了。
于是乎,作為一個在短短二十年中經歷了多次經濟學革命的業外人士,面對發生于21世紀初的中國傳媒創新,除了同樣的渴望同樣的歡樂,卻難以會再有同樣的感受,甚至還有著些許條件反射式的不安。因為在還沒發生過革命的某些經濟理論看來,創新固然是經濟發展和社會進步的動力,卻還是有一些需要警惕或是分清楚的問題的。其中最需要提及的,便是所謂創新的不確定性。在經濟學的視界中,任何意義上的創新都有著不同程度的不確定性。一般說來,創新的產出在事先是未知的;在有些創新活動中,事先對投入資源的預計往往與實際出現明顯偏差;另外,許多創新的發生甚至還是隨機的。不確定性的存在,自然意味著風險。雖說敢冒風險、勇于創新乃是現代商業社會不可缺少的高貴品質,但從普遍意義上來說,歷史也從來沒有否認過創新成功的運氣成分。特別是在以利潤為目標的商業創新活動中,更是充斥著形形色色的豪賭孤注。其間各種創新活動的唯一區別,只是成功概率的大小而已。
例如,自有門戶網站以來的短暫歷史中,似乎誰也記不清其主流經營模式發生了多少次的變化。盡管每一次變化都是那么振振有詞、有理有據,可事實上呢?除了混個臉熟這一鐵的定律之外,新聞、郵箱、聊天、游戲、廣告、搜索、彩鈴、讀書、博客、MP3、導購,甚至同學錄,哪個沒發生過滄海桑田般的變換?恐怕當年的CEO們沒一個能想到今天會是如此這番光景。哪位看官若是得閑,不妨溫習一下若干年前張朝陽們的語錄,或者上北京找找瀛海威那塊豪氣沖天的廣告牌還在不在。
再如,對于報業的前景這一當代傳媒革命的首要問題,其實并不存在確定的答案,有的只是各種各樣的猜想,就像如今彩民們押寶一樣,別看大師們講得一套一套的,成事還得靠“天”。至于來勢洶洶的網絡大軍,在他們自編自導自演之前,顯然是走不上神壇的。而所謂報業消亡一說,更是顯得無聊至極,即便這不是什么形而上學的終極問題,也像人總歸要死的、產業總歸要衰退的那般彼此彼此。
既然創新其實充滿了不確定性,那么如今五彩繽紛的傳媒創新,充其量屬于冒險和智慧的結合,再怎么鼓勵,也無法斷言其未來究竟會如何。現在就急著給它下定義,似乎就像父母給剛出生的嬰兒起個頂天立地的名字一樣。畢竟從商業的眼光來看,在世間萬物中,市場其實是最不可捉摸的。
所以,傳媒創新的大旗舉得再高,革命的口號喊得再響,也得乖乖地等著顧客的投票結果。在大多數選票統計出來之前,什么都有可能發生。就像那孫悟空縱有七十二變,卻讓某只或是某群不知其名而只知道勞動的猴子進化成了人類的祖宗。冤不冤,找老天說去。